西北飘来几阵凉风,早晚就有了如水的清爽,

2023/4/3 来源: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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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的坚守

文/肖丽编辑/磐石

西北飘来几阵凉风,一早一晚也就有了如水的清爽,难熬的暑气渐渐褪去了。

“立秋”节气到了,按照老辈子的规矩,是该种白菜的时候了。楼下的小菜园早就留出了一块地方,趁着一早一晚的凉爽,我精雕细琢把土地平整松软了。打好垄,做好窝,再把小米粒大小的白菜种子放进去,和上土,垄上再盖上一层草蔓儿。两天两夜之后,掀开草蔓子,呀!一团团小芽儿已经从土里钻了出来,绿绿的叶片,白白的细颈。

每一颗种子都发芽了啊!

白菜既不高贵也不雅致,它体态粗壮、敦实,外廓粗糙,颜色也不怎么鲜亮。文人雅士吝啬笔墨给它,富贵之家也不稀罕它,它天生就是普通百姓家的菜蔬。它廉价又实用,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可食用。炒着,炖着,包着,做泡菜、酸菜,凉的热的,怎么着都行。就是只剩下一块菜根,还可以做咸菜。

大冬天,窗台上生出一盆白菜花是很快乐的事情。一块白菜根托着白菜心放点水,过不几天就鼓出了花苞,很快,一丛丛的花蕊簇拥着探出头来,花朵们争先恐后渐次开放了,淡淡的花瓣粉嫩新鲜娇小又活泼。这时,即使你再喜欢牡丹的尊贵还有玫瑰的深情,也会从世俗的纷乱中把目光投向它们。这时,上帝的笑脸在花朵中间浮现,充满了对第三日所作之功的喜悦,你会听到造物主那充满深情的话语:“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

白菜花落了,不久就有了弯眉般小小的豆荚出来,每个豆荚孕育着众多的种子,慢慢地饱满、结实。也许,花朵最本质的追求就是结种子,有了种子的菜蔬就可以伴随着人类世世代代延续下去。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烤人,这是小苗儿最难捱的时光。有那么几天事情多我没能照看小园,等我看到那些小白菜苗儿时,小苗儿的叶片已成薄薄干纸片般,耷拉着头去。这些幼小的生命已经夭折了。正在痛惜间,邻居马大姨路过,喊着叫我快灌水。我手忙脚乱拉出水管,开足龙头往垄里灌,边灌边用喷壶在叶片上不停地淋水。忙活完了,看着一地奄奄一息的白菜苗我是既心疼又无奈,心想,都到了这份上了,小苗是绝然没有活转过来的盼头了。

一夜难眠,天刚放亮我就急三火四向着小园奔去,眼前的情景让我喜出望外:小苗儿都挺起了腰杆,绿盈盈的叶片上滚动着细小的露珠,仿佛这些小生命从来就没有受过摧残一样,一棵棵正乐呵呵地生长着呢!

白菜吸收着日月的精华一天天长大了。及至入了冬,硕大的叶片开始收拢,包起来的菜心一层层越来越结实了。园里其它的菜蔬却再也经受不住霜打,一向饱满黑亮的茄子皱巴巴地低下头去,连最不怕寒冷的香菜也禁不住几场寒风侵袭,曾经翠绿胜过花朵的美丽叶片显出让人心痛的暗紫色来,一天天憔悴着,慢慢地倒在地上枯干了。

几片雪花飘过来,“小雪”节气到了,白菜也到了该窖藏的时候了。马大姨说要把寒气和白菜一块压在窖子里才好,这样窖过的白菜更爽口更好吃。就在小园的空地上,我早就预备好了长十米宽一米的土窖子。我将白菜收拾利落,一对对放进窖子,上面盖上厚厚的泥土。忙活完了,看看窖过白菜的小园,心里特别踏实。现在想来,我也是不稀罕白菜的,只所以每年在我的菜园种上它,只不过想多一个存在而已,也许,内心真正想要的就是这种家里园里有粮有菜的踏实感觉吧!

春节越来越近了,该预备过年的东西了,只是习惯了新鲜蔬菜的我们,除了预备点荤食之外,蔬菜还是留着现吃现买吧!

突然传来消息,有新型冠状病毒在武汉流行,几天功夫,病毒已经在全国蔓延,死亡数字一天天也在增加。恐惧与病毒一起蔓延,甚至比瘟疫更具传染力。白菜突然就变得金贵起来,一棵白菜竟然标出了几十元的天价。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让人惊慌不安的事情……家里也应该预备点东西吧!米面倒是还有一二十斤,可是蔬菜呢?超市是不敢去了,那么到哪里去弄可以十天半个月放得住的蔬菜呢?!

慌乱中想起家乡菜园那一窖子白菜来,开车就朝家乡狂奔,远远看见那隆起的长土丘,心中那个喜啊!手忙脚乱拾掇了十几颗白菜装满了后备箱,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发现园角落有一团新绿。那是什么?经历了三九四九严寒的摧残,还有什么野草植物能如此顽强?原来是一棵白菜!想起来冬日窖白菜的时候,地角有一棵没有长实的小白菜,按按它的芯,松松的软软的,也就把它撂那儿了。当时想,就放地里吧,冻死就冻死吧,反正也不缺少这一棵。

我俯下身来,只见它靠向风口那面的叶子都微微翘起来,遮挡着风寒,其它方向的叶子则紧密靠在一起贴住地皮,整体形成一个微微倾斜面向太阳的花朵,中间是层层叠叠不断冒出的新叶。这棵曾经被我弃绝的弱小生命,经过严寒的摧残,没有呻吟和不平,没有懦弱和绝望,它坚守在小园一角,紧靠泥土,竭尽所能抵御严寒,活成了一朵花的形状,又活成了一个标杆的模样。

我突然觉得羞愧—面对这样一个顽强存在的生命,我觉得自己这样卑微渺小和懦弱。感谢上苍在我最痛苦恐惧的日子里,给我留下它来,告诉我生命固有的伟大与坚强。我相信春天必然如期来临!我相信这棵白菜一定会开出花朵并结出籽粒来,我相信瘟疫终将过去,生命必然战胜死亡。

2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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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丽,山东威海乳山市人,年生,威海市作协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年优秀会员。自年起发表大量散文、诗歌。年出版散文集《峡谷里的百合花》,该书由威海市图书馆收藏并陈列于威海作家作品专区。作品辑录于《年胶东散文年选》、《当代散文年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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