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第一风流奇案第二十四回一腔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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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杨乃武满怀希冀的到达杭州府时，那名看出案情有些蹊跷、并请求重审的于师爷被知府陈鲁叫到了书房。

此时的于师爷准备杨乃武案子的重审，忙碌着提写要点，以备审理之需；

听到知府召唤，还以为是案情需要，慌忙放下手中事情匆匆走来。

却见陈鲁一脸悠然，十分沉稳地说道：“于师爷一向辛苦，还要多多歇息才好。”

杭州一府人心淳朴，一向人命案子并不多见，眼下杨乃武一个新晋举人牵扯在内的人命案子在于师爷看来可算是近期最重要的事情，他很是奇怪陈鲁为何这样不急不缓。

并且还表现出少有的关切之意来。

闷了半响，于师爷记挂着还未忙完的事情，又见陈鲁扯东扯西并不说到正事上，于是起身准备告辞。

陈鲁抬手将他止住，一脸笑意道：“昨晚本府细细想余杭那桩案子，怕也并无什么冤枉；并且刘知县也是办老了事情的官员，倒也不会有什么差池。”

于师爷听了这话，突然想起刚才一个小吏进来禀报差事时提了一句：‘小的一大早见余杭刘知县小衣便服从府衙后门匆匆的走了...’

知县拜会上司这应该是堂堂正正的事情，刘锡同偏要弄出这般模样，分明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再看陈鲁今日对案情的态度与前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不需多想，于师爷也已经猜到：刘锡同一早到来分明是暗通了关系，说动了陈鲁。

于师爷顿时正色起来：“东翁，这样的人命官司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刘知县虽说经办的多了，可也难免有些差池。咱们细细审了，若是有冤便为冤者申冤，无冤也是东翁爱民之举，并无不妥。”

陈鲁皱眉道：“本府以为却是多此一举，依据刘知县报上来的案宗走一遍过堂也就是了。”

于师爷更是确定了陈鲁一定被刘锡同买通，他一心想辅佐陈鲁做几年好官，很担心他也变成昏官，心里着急，语气也不自觉的严厉起来：“卑下倒认为此案必有冤情，东翁万不可被外人动了心性。”

这一句明显带着冲撞的意味，陈鲁脸色变了几变，压抑了片刻，端起茶盏又放下，依旧转变成笑脸：“师爷秉公之心本府一向敬佩，只是那刘知县从来待我殷勤，本府着实有心帮他一帮。”

见于师爷又要说话，抬手将他止住，从袖中掏出三千两银票摆在桌上：“这是刘知县送给师爷吃茶的，本府已代你收了，如今你且收下。”

不见这银票，于师爷心中还抱着一丝希冀；

陈鲁心性不差，也有些担当，当初辅佐他时，于师爷自认为寻了个好东翁，是可以借他一展抱负的人选。

正因为对他满怀期望，于师爷实在不愿陈鲁沦为禄蠹之辈，

见了这三张银票，心中猛的一沉，最后一点希望也被现实击破。

于师爷咽了咽口水，声音也有些干涩：“东翁，这银子是买那杨乃武之命的，卑下绝不敢收。”

说了这话，又觉太过干硬，忍着愤怒转了口吻：“东翁身为四品黄堂，治下百万黎黎众生渴盼老爷公正严明。若今日被那刘知县蒙蔽，因区区钱财徇私，冤杀了人命，就如滑入悬崖，从此暗无天日了。”

骁骑认为于师爷是个读书人，有着文人特有的敏感，他深知有些步子绝不可跨出，一旦跨出就此进入另一个世界，再也无法回归；

这种形而上的唯心思维是骁骑十分信奉的，每个人要有给自己划定范围，绝不可逾越，绝不可移了心性。

这是回不来的东西，会活成自己当初最讨厌的样子。

可陈鲁对于师爷这番苦劝丝毫也无感触，就如鸡同鸭讲，反而面色一沉：“师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世间事只讲律条不讲人情如何长久？”

接着又道：“此案究竟是否有冤，本府自有主张，请师爷不需多管。”

“这银子你不愿收，本府退还那刘知县也就是了，也不过是又便宜他少些花费。”

于师爷见陈鲁端起茶盏，一副不愿再谈的架势，知道他完全被迷了心窍；

心下悲伤，想着陈鲁这样下去成为那些贪墨成性忘却本心的官员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的陈鲁早晚会坏事的，当初自己一腔热忱前来，如何看着他将来的凄惨？

倒不如离了此地，由他去吧！

想到此处，于师爷长叹一声：“卑下跟随东翁时间不短，既然东翁主意已定，卑下身为首席幕僚也无颜尸位素餐，今日决意回绍兴养老，就不面辞了。”

说罢，侧首拱手一拜，长身而去...

陈鲁见于师爷一怒而去，也不十分挽留，看看桌上三千两银票，想了想，叫进一人来，吩咐给于师爷送去五百两作为盘缠。

余下的二千五百两仍旧进了他的怀中，却没像他说的便宜了刘知县。

心中十分挫败的于师爷见陈鲁并不挽留，热泪不自觉的滚滚流出，收拾起简单的行李，将那五百两丢在地上，昂头出了府衙！

和于师爷不同，等待重审的杨乃武此时倒是满怀希冀。

许多案子只要县衙审理妥当，府衙只是梳理一通，并不重审；既然如今府衙定了重审，那就说明府衙有为此案细致调查的意愿。

准备好翻供的杨乃武仔细想着所有事情的边边角角，不遗漏任何节点。

所有的事情他都差不多已经想明白，与他很有情意的小白菜绝不会无缘无故攀咬，一定是受了他人诱骗；

从刘锡同对他的几次严刑毒打杨乃武察觉到那份难以掩饰的恨意，也让他敏锐地捕捉到刘锡同应该就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

四五年前的那桩木材商人状告厘金局长的案子，被杨乃武回忆了起来；他理解了为何刘锡同会对他这番报复；

可他仍旧理解不了：为何刘锡同一个七品知县敢于向一个新科举人下手，这里面的风险他不觉得太大吗？

一定还有更大的隐情藏在其中！杨乃武对此十分笃定。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刘锡同报复他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主要是为了替儿子寻一个替死鬼！

随着刚正不阿的于师爷愤然离去，杨乃武的这次重审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明日且看陈鲁这个知府如何因两万两银子公然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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